村上春树:绿兽(一篇关于女人做白日梦的小说,很有意思)

1

我丈夫像往常一样去上班后,我无事可做。我独自坐在窗边的沙发上,从窗帘的缝隙中静静地凝视着院子。没有理由这样做,但是因为没有什么事可做,我只好漫无目的地看着院子。我想,所以看着,也许会突然想起些什么。院子里有很多东西,但我只看到一棵米槠树。这棵树是我小时候种在那里的。看着它一天天长大,我觉得自己像是我的朋友。我不知道我告诉了它多少回复。

那时,我在想,我可能是在和我心中的树说话。我记不起我说过什么。我和拓也坐在那里发呆。每次我看着院子,时间都在向前流动。但是四周一片漆黑,我应该在那里坐一段时间。突然回神了,听到很远的地方传来一个异常模糊的嗡嗡叽叽的声音,起初它好像是自己的身体发出的,像是某种幻听,像是身体从黑暗中旋转出来的前兆。我屏住呼吸,听着。那声音模糊而坚定地向我走来。什么声音?我完全糊涂了,但我觉得我的声音有一种可怕的意思,几乎让人起鸡皮疙瘩。

后来,米槠根部的地面似乎像即将从地下喷出的重水一样膨胀起来。我也不敢出大气。地面裂开了,肿胀的土壤碎裂了,露出锋利的爪子。我握紧拳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有事情要发生了!爪子势不可挡地扒开泥土,洞眼看着越来越大。然后,一只绿色的野兽从洞里出来,颤抖着。

2

这只野兽身上覆盖着闪闪发光的绿色鳞片。当它爬出地面时,它颤抖了一下,鱼鳞上的土掉了下来。它有一个令人惊讶的长鼻子,鼻子越来越黑,越来越绿,像鞭子一样细。只有眼睛和普通人的眼睛一样,这让我害怕得发抖,因为眼睛里带着同样完全情感的光芒和你我的一样。

绿色的野兽慢慢走近门,用它的细鼻子敲门。干涩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

为了不让绿兽发现,我蹑手蹑脚地来到里屋。即使大喊大叫也是不可能的——附近没有家人,去上班的丈夫要到半夜才会回来。从后门逃走也是不可能的。房子里只有一扇门,奇怪的绿色野兽敲门。我静静地屏住呼吸,等待绿色的野兽转向它沮丧的地方。然而,绿兽并没有停止。它把它更细的鼻子伸进钥匙孔里,“沙沙”作响。一会儿,门突然打开了。“咔嚓”一声门锁松开,门裂开了一条小缝。鼻子慢慢地从门缝进来,像一条蛇探进头来检查动静一样,向房间里窥视了很长时间。我心想:如果是这样的话,带把刀到门口把整个鼻子切掉不是很好吗?厨房里有各种锋利的刀子,但这只野兽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微笑着。"告诉你,那是白费力气。"绿色野兽说。绿色野兽说话的方式感觉有点奇怪,像是用错了词。“就像蜥蜴的尾巴一样,不管你怎么切,它都会越来越长。根不起作用。”此时,野兽转动它的眼睛很长时间,像陀螺一样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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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想,这家伙大概能看透别人的心,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就麻烦了。我无法忍受其他人看穿自己的想法和想法,而另一个人是一只奇怪而令人毛骨悚然的绿色野兽。我出了一身冷汗。这家伙到底要对我做什么?你打算吃我吗?还是你要把我拖下水?无论如何,我认为,这家伙还不够丑,不能正视,这也是一种福气。从装饰的角度来看,从绿色鳞片中伸出的长脚趾甲的细长四肢甚至是可爱的。仔细观察,绿兽似乎对我没有恶意或敌意。

“当然!”这家伙歪着脖子说。脖子弯曲时,绿色的鳞片会“裂开”和“裂开”,就像轻轻摇动装满咖啡杯的餐桌一样。“我哪里会吃你,不会。我告诉你,我根本没有恶意的敌意,我怎么会有那种东西?”绿色野兽说。是的,是的,我想这家伙知道这一切。

“我说,夫人,夫人,我是来求婚的。你知道吗?我从一个很深的地方爬到这里。太麻烦了!我不知道有多少泥土被剥掉了,爪子——你看——脚趾甲都磨掉了。如果我有任何恶意,我为什么要这么麻烦?我来这里是因为我非常喜欢你。我非常想念你。我再也受不了了,所以我爬了上去。每个人都劝我不要来,但我受不了。这需要很大的勇气。恐怕你有脸去想像我这样的野兽会求婚。”

但事实并非如此,我暗自心想,竟然向我求婚,脸皮真厚!

结果,绿兽的脸上突然显出悲伤,它的鳞片变成了紫色,就像是悲伤的描述,它的身体似乎缩小了一整圈。我拿起我的胳膊,盯着小一点的绿色野兽。也有可能动物会随着情绪的起伏不断地改变它们的形态。或者它的心脏——尽管丑陋得可怕——像刚做好的棉花糖一样柔软脆弱。如果是这样,我有机会赢。我要再试一次。你不是一只丑陋的野兽吗?我又大声地想,声音太大了,以至于我的心“嗡嗡”地响着。你不是一只丑陋的野兽吗?然后,绿色野兽的鳞片瞬间变成紫色,他的眼睛迅速膨胀,就像吮吸我的恶意。就像无花果从他脸上落下一样,里面“哗哗”无声地流出了像红色果汁一样的眼泪。

4

我不再害怕绿色的野兽。在我的脑海里,我试图描绘出可以想象的残酷场景:用铁丝把它绑在一把沉重的椅子上,用锋利的手术钳一个接一个地拔出它的绿色鳞片,在火中烧红那锋利无比的刀尖,在它柔软而凸出的粉红色大腿根部割出几个深深的洞,并在它像无花果一样突出的眼睛上狠狠地扎进滚烫的铁。每当我想到这样的场景,这头野兽就会挣扎着在地上打滚,好像被杀死了一样,发出沉闷的呻吟。彩色的眼泪顺着链子流下来,粘稠的液体状物体“啪嗒啪嗒”落在地板上,玫瑰香味的灰色气体从耳洞里冒出来,凸出的眼睛怨恨地盯着我。“夫人,请,请,请,不要这么想!”绿色的野兽说。“请不要想它。”它悲伤地说,“我没有任何坏心,我没有任何坏心,我只是想你。”然而,我忽略了他的论点,这样想:你在和谁开玩笑?你突然从我的院子里爬出来,什么也没说就闯进来了,是吗?我没有邀请你来这里。我也有权利去想我喜欢的任何事情。所以,我开始想到更残酷的场景。我使用各种各样的工具和工具来虐待和破坏动物的身体。没有办法折磨我没有想到的生物。我告诉你,绿兽,你不太了解女人。我可以想象这种把戏不管有多厉害。与此同时,绿色野兽的轮廓逐渐模糊,美丽的绿色鼻子也像蚯蚓一样迅速缩了回去。这只绿色的野兽痛苦地在地板上打滚,张开嘴,最后想对我说些什么,但很难说出口,好像是在告诉我一个重要但却被遗忘的信息。但是嘴巴痛苦地停止了开合,然后变得模糊不清,消失了。绿色野兽的形状越来越薄,就像夜晚的影子,但悲伤凸出的眼睛仍然不愿意停留在空之间。我认为这没用。看任何东西都没用。你不能说什么也不做。你的存在已经完了。结果,那双眼睛也立即消失在虚拟空中,夜悄悄地涌进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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