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虚构:“潜伏”在新中国

文/陈

温柔的袁老师

有一年,二姐从她的家乡来,谈论她家乡最激动人心的新闻。这是因为这个城镇已经穷困潦倒了一辈子。80岁的袁坤历尽艰辛,已经成为一名退休干部。二姐说,党的任期是从1948年算起的。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因为我非常了解袁坤,而且我是他的学生之一。

老袁坤先生身高超过1.8米。他年轻时身材苗条,皮肤白皙,英俊。他看上去非常优雅,甚至有点女性化。例如,他说话轻声细语,还会织毛衣。我上小学三年级时,袁老师教我们班数学、艺术和音乐。他在课堂上很有耐心,说话轻声细语,反复强调他比女老师温和得多。正是他过度的好脾气不可避免地导致了一些怀疑。他的神经似乎没有正常连接。它似乎总是与普通人略有不同,但它让人们无法说出原因。

作为一名老师,袁先生应该很好。在小学,一个人可能会说算术,但是如果一个人同时教艺术和音乐,他必须有一些天赋。袁先生手风琴拉得很好。他边演奏边唱歌。他经常喝醉。当我们上音乐课时,我们就像在欣赏一场表演。我们所有的同学都喜欢袁先生。虽然他很高,是学校里最高的老师,但他不会欺负我们,不会因为我们站在黑板上而惩罚我们,甚至不会因为我们打扫厕所而惩罚我们。

当我们在小学的时候,我们非常淘气。我们班的学生,有些来自城镇,有些来自农村,经常打架。有时在课间休息时,我们楼下的同学和楼上的同学互相扔泥巴。这不是对谁的仇恨,主要是乐趣。袁先生看到后,叫我们停下来,但他没有惩罚我们。如果其他老师看到了,他们会因为我们站在黑板下上课而惩罚我们。

我们刚读完三年级,学校就开除了袁先生。那时,我们不知道袁先生是师范学校的毕业生,他的专业是当老师。当时,学校里的一些老师都是志愿军老兵,他们甚至小学都没毕业,但是教师培训专业的袁老师被开除了。我仍然不知道解雇袁先生的原因。那是某种无法形容的怀疑吗?上级有减少教师的政策吗?还不清楚其他教师是否同时被解雇。

当时是1961年,新中国的一个非常严重的时期,三年大饥荒的最后一年。然而,在小学毕业后,我们仍然有正常的班级,没有减少或合并班级。然而,袁宁被“解雇”。

第11小时

袁先生在人生最困难的时候被解雇了,成了一个游手好闲的人。那时,一些工作仍然半饥半饱。小学教师每月20多元的工资只够买10多块“高级蛋糕”(类似于现在的芝麻饼),所以他们不得不在下岗时等死。目前还不清楚袁先生是如何熬过那个时期的。直到有一天,街上一片哗然,说袁先生的表弟(妻子)跑了,独自去了贵州。那时,我们这里(原江北县的一个小镇)有些人再也不能生活了。他们跑到贵州,跑到贵州边境附近的綦江县,去追赶河流和湖泊。据说那些地方人少人多。他们走出了包谷,没有挨饿。一般来说,女人去那里,也就是说,在山区充当年长男人的表亲。

在我的记忆中,袁小姐的妻子也很高,看起来很好。她经常穿白色素色花连衣裙,和袁小姐很相配。然而,这位女士并不想和她的匹配老师袁一起经历。她独自去了重庆和贵州交界处的赶水或贵州,更喜欢去那里的山区,和当地一位年长的农民生活在一起。现实是如此残酷,以至于才华横溢、英俊潇洒的袁先生无法与山区的单身汉相提并论,因为他已经下岗,没有能力谋生,也无法养活妻子。然而,山区的农民有有保障的食物,可以使人们生活。

袁先生连续两次遭受重创。他失去了他的生活来源,他的妻子和一个软弱的学者。他不知道如何生活。当时,没有私营企业,也没有新的自营职业者。此外,由于饥荒的蔓延,一些工矿企业被关闭和转移。袁先生能做什么?

袁先生终于生病了。加上长期营养不良,他的全身开始肿胀。那时,每个公社都有一个“康复医院”来接收水肿病人。垂死的老师袁被送往康复医院。许多人今天被抬进来,几天后又被抬出去,但是他们没有被抬回家,而是被抬到荒山野岭去埋葬。街上的人都在议论袁宁,即使过几天他就要被抬出来了,大家都为这个好心人叹息。

三天后,袁宁没有被带走。十天后,袁先生仍躺在康复中心。整个冬天,袁先生都在那里。

寒冷的冬天过去了,春天暖和了,花儿也开了,袁小姐自己出来了。是康复医院的糠救了他,是顽强的意志救了他。

事件发生近半个世纪后,袁先生在家乡菜市场旁边告诉我,有几次他濒临死亡,四肢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当他的思考即将停止时,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道闪光。他突然想起有一个人让他放心地等着。这个人肯定会来找他,甚至会给他分配新的任务。袁先生的眼泪溢出来了。他必须等到那个人出现。他不能只是去那里。袁先生强迫自己奋力挣扎,赶走了冲到床上的死神。

在社会的底层

幸运的袁老师开始了新的生活。夏天,许多人看到袁先生整天泡在河里。太平场建在山坡上。一条名叫方胜河的小河蜿蜒流过山坡。方胜河有一段是山溪,有锯齿状的岩石。这条河在这里变成了池塘。袁先生正泡在这些水池里,不时潜下去寻找藏在岩石缝隙里的鱼。

那时,方胜河非常清澈。河里的鱼有很多种,包括普通的鲤鱼、鲫鱼和“鲻鱼”,还有特别的“青波”(鲱鱼)、ragba(鲢鱼)和巴山(清道夫)。袁先生的水质很好。它最初被用于体育锻炼,但现在已经成为一种谋生手段。每天下午,他把钓到的鱼拿到街上卖,从2到3斤到7到8斤不等,每斤50到60美分。他几乎入不敷出。

后来,袁先生还养了几只黑山羊,每天带它们到河边的山坡上吃草。

冬天来了,袁先生不能下河,所以他在家里织了一顶帽子(像草帽的遮雨棚)、一个燃烧的篮子或一个竹篮。他不知道他在哪里学的手艺。我认为一个会织毛衣的人可能比普通人更容易学会做细竹条。此外,他还会画画和演奏乐器,这应该会更熟练。

当镇上的人当场去市场时,袁先生把竹制品放在大门口的街边,等着农民去买。当时,太平塘街全是瓦房,几乎都是清末民初修建的。当然,袁的房子也是临街的,前门是一排木门,可以一扇一扇地拆。显然,解放前是前门打开了商店。幸运的是,当上帝肆意掠夺袁先生时,他留下了一个居住的地方和一个与那些冲到市场的人交流的地方。

袁先生下岗后,靠这些技能活了下来。他不仅养活自己,还养活他的老母亲。经过艰苦生活的考验,袁先生的身体不再苗条,而是变得魁梧了。我见过他在河里抓鱼。他在水面上踩了一会儿,然后看着目标,轻轻地沉了下去。当他再次从水里出来时,他嘴里叼着一条鱼,手里拿着一条鱼。他跳上岸,只穿着一条三角裤。他的肌肉非常强健。但是不管生活有多艰难,他还是会轻声细语,轻声细语,在行动中,或者带着一些女性化。

从20世纪60年代末到70年代初,袁先生30多岁,不到40岁,一些新的文化习俗在农村出现了。袁先生注意到社会的新需求,开始专门画画和写作。画花、植物、昆虫和鱼的横幅,写比南山寿命长的红色对联,并打结。袁先生的主房间(客厅)的墙壁上覆盖着这些彩色的画轴。他开始卖画谋生。

因此,在现场,当来到市场的人经过袁先生的房子时,有人停下来,有人进来观看,有人付钱。农民们都称袁先生为画家。他们喜欢在有喜事的时候到袁家来画图选字,或者专门要求袁先生画或写具体的内容。20世纪70年代中后期,玻璃画开始流行,袁先生转向画玻璃画。玻璃画从袁的房子里流出来,流到农村的墙上,给人们带来了新的艺术视野。

那时候,袁先生画画、卖东西,门每天都开着。任何人都可以随便走进去,或者静静地看他泼墨,或者随便欣赏一下壁画,或者和他聊一会儿。每次经过他家,如果没有急事,我都要进去呆一会儿。当我遇见他画画时,我会静静地看着。如果他无事可做,就随便聊聊。

我也喜欢绘画。十几岁时,我也被当地人誉为“小画家”。当时,我天真地以为袁先生的画是辉煌的、平淡的、庸俗的。我不明白他在适应市场的需求。七十年代初,我离开了我的家乡,当我度假回来的时候,我肯定会走上街头。这条街必须穿过袁先生的房子,他必须进入他的工作室看看。

袁老师认为我应该在美术方面有很大的成就,并且总是鼓励我更加努力。特别是当1978年恢复高考时,我非常遗憾地听说我没有进入美术学院。

20世纪80年代初,随着改革开放,袁先生去了他任教的小学和当地的教育委员会。经过许多波折,他最终实施了这项政策,恢复了教师的身份,并被分配到另一个小镇教书。这时,袁先生已经过了50岁,才再婚并有了一个儿子。

从那以后,当我回老家过春节,和亲戚一起上街时,我总是看到袁先生家的门是锁着的,一个人影也看不见。在这个时候,它会觉得好像有一个“景点”从街上消失了,一点点孤独会出现在我的心里。

在最危险的时候参加聚会。

我们从来没有想到,这位温柔而又有点女人味的袁老师竟然是一名地下党员。

在二姐告诉我袁先生的事情后,过了不久就是春节了。像往常一样,我回到了我的家乡太平场。一天,我碰巧在小镇的蔬菜市场旁边遇见了袁先生。袁先生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羽绒服,留着白色的鬓角,一张布满皱纹的英俊的脸。但是他的身体仍然挺拔,而且他很健壮。

我说,袁小姐还是很坚强。他笑着说,我刚从医院出来几天,只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身体已经不行了。他告诉我,幸运的是,现在政策实施了,享受退休待遇,所有的医疗费用都报销了。否则,20,000多的医疗费用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所以我花时间问他,他的地下党员身份是怎么回事,以及为什么大家很长时间都不知道。

袁先生回忆说,1948年秋天,当他在一所师范学校学习时,他加入了中国共产党的地下组织。是学校里的一位年轻教师K培养他入党的。当时,是重庆地区白色恐怖最严重的时期。许多共产党人因参与预先报告事件而被特工逮捕。k问袁坤,还敢加入吗,袁坤回答,你不怕我也不怕!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做。

K说,我并不是要求你做你想做的事,而是要服从组织,遵守党的纪律,绝不在任何时候泄露党的秘密。袁坤用力点了点头。几天后,袁坤宣誓入党,成为师范学校党组织的成员,并参加了地下斗争。

一年后的一个秋夜,k老师从重庆市区回到学校,发现有人跟踪他。老师非常冷静。他回到宿舍,和其他单身老师打了一会儿牌。然后他躺在床上。第二天早上,K老师悄悄地来到学生宿舍,把袁坤单独叫了出来。他对他说,我已经暴露了,我会马上离开,但你必须留下。你所要做的就是等待,不参加任何活动,不接触党内其他同志,在任何情况下都不暴露你的党员身份,静静地等待我的通知。记住,我一定会去找你。说完,同一个高个子老师K给了袁坤一个大大的拥抱,转身匆匆离去。

在回家的路上遇险

1949年12月4日,刘邓的军队扫除了杜山的残余敌人,径直开进了这座城市。重庆被宣布自由。袁坤的师范学校在新学校被拆除时暂时关闭,等待人民政府接受和调整。在这种情况下,学生们回家等待。袁坤徒步从重庆郊区回到了太平场。除了石板大道,没有别的路了。中午时分,袁坤经过一个岔口,突然被堵住了。他询问自己的身份,并问他从哪里来,要去哪里。

袁坤说他是学生,现在回家了。但是那些人不相信。有人说他是一名逃离国家军队的士兵,也有人说他更像一名间谍。袁坤为自己辩护是没有用的,但他仍然被那帮人捆住,关在一间破屋子里。晚上,那些人又来提问了,袁坤仍然坚持说他是学生。审讯者生气了,用棍子和锄头狠狠地打了他一顿。袁坤被打得趴在地上,站不起来,但他仍然在心里振作起来,并牢牢地抓住不放。他从未说过自己是共产主义者。该团伙不相信,说这不一定是残余的国家军队或土匪,他们会遭受更多。这时,有人用棍子打他的额头。他此刻是黑色的,立即陷入了昏迷。

第二天早上,当袁坤醒来时,破碎的房间里没有人。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躺着想了很久,只依稀记得昨晚的事。他迅速挣扎着爬起来,忍住疼痛,一瘸一拐地朝交易所的方向走去。走了一会儿后,他觉得回家是不对的。他只是转身向他的家乡走去。这时,袁坤觉得自己的头脑不太好,但他心里有一个清晰的想法,那就是,他很高兴自己经受住了考验,在严刑拷打下保持了沉默。他没有透露党的秘密,也没有透露他作为中国共产党地下党员的身份。

在回家的路上,他秘密决定不告诉任何人他的党员身份,而是保守保守党的秘密,静静地等待k老师的到来。无论多长时间,我们都必须等待。

年复一年,从学生到教师,到失业,再到回到教师的岗位,这样一个大圈子翻下去,他头上的黑发渐渐变白,强壮的身体渐渐衰弱,但袁坤仍然清楚地记得那天早上K老师的指示。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是中国共产党的成员,太平天国的领袖,当地的区和乡党委,以及他结婚后的妻子。然而,他总是记得自己是中国共产党的成员。他在工作中表现出对党的忠诚,孜孜不倦地教育学生,为人诚实。即使在他最绝望无助的时候,他也没有放弃自己的信仰,没有改变自己的初衷,而是依靠诚实的劳动和辛勤的劳动来换取生存权。

再次见面

2008年10月,北京某部门的一名退休老干部去重庆探亲访友。一天,他来到太平镇旁边的莲花中学革命事迹展览馆参观。这所中学是由重庆著名革命烈士王普和他的母亲创办的。这位老干部也是王普在复旦大学的同学。参观结束后,他深受感动,想起了那一年的许多事情,并向陪同他的太平镇领导询问了一个人的情况。他说这个人叫袁坤,他也是一名地下党员。他似乎来自太平镇。我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镇领导非常热情,他说当他回到镇政府时,我会安排居委会找一些老人问问。

居委会主任接到了镇领导的电话。当他听说他在找袁坤时,他说没必要问老人。我认识他。北京的老干部们只在太平镇的小会议室里坐了大约半个小时,就看到镇领导带着一个高个子老人进来了。老人当然是袁坤先生。幸运的是,他从学校退休后,搬回了太平场,仍然住在旧瓦房里,否则他会再次错过。

袁宁楞了一下,突然放声大哭,这位老干部就是年轻的K老师,就是袁坤先生等了一辈子的那个人。他终于来了,尽管已经过去了将近60年。k老干部首先紧紧地握住袁小姐粗大的关节的手,然后紧紧地拥抱着他。k忍不住大哭起来。

当然,80多岁的金先生不会给袁坤分配新任务。他要做的是向当地党委和政府证明,袁坤确实在1948年秋加入了中国共产党的地下组织,并为党做了一些工作。随着这位相当级别的老干部的作证,袁坤成功地恢复了他的党员身份,他的党龄和工作年限从1948年开始,从而成为一名退休干部。这时,袁坤先生已经完成了他的长途旅行。

2009年春节后不久,袁坤再次住院,但这一次他没有再出来。

陈: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南安区作家协会常务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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