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北,有一种事叫过事,去参加的人叫吃席坐桌,总管的人叫总理

直到现在,一些农村还是这个样子,遇到红白喜事,全村停伙,都去有“事”的那户人家帮忙、热闹、吃喝。这个就叫“过事”,事不仅仅是过给有事的那家人的,而且是过给全村人的,所有亲戚朋友们的。



以前,觉得“过事”这两个字应该这么写——“过市”——像经过城市一样,热闹得要命。但是,后来发现自己错了,“过事”就是方言中的办婚事,孙犁 《白洋淀纪事·正月》中说:“他们明天就过事,我们贫农团叫我代表,向你提出来,这件亲事,我们要热闹热闹。”看来,这个“过事”仅仅限于西北,而是一个更广阔范围和地域的存在。

遇到需要“过事”的事,一定是大事,对于个人而言,再大的事也大不过生老病死这几个字,生是过生日,孩子出生过百天、过满月;老是寿、是福,给老人过生日就是过寿,是庆生。生病与死亡可以连在一起,必须看年龄,如果八九十岁的老人去世了,人们不会太伤心,叫它“白喜”,也就是喜事,喜庆,过喜事。所以,在西北,过事就不止婚事了。有时候,一些年龄较大的人走了,他的后人也不会太伤心,在请人的时候会高高兴兴地说他走了,寿禄到了,不但要请人吃饭,甚至还会放鞭炮,请戏班子唱戏。



因为有喜,所以,得把事过得体面隆重一些,得让它有些动静,甚至声势浩大一些。因此,在可以预知的情况下,往往在十天半月甚至更早的时候就开始准备;在不可预知的情况下,也得紧急筹备,让前来参加的人也感到风光与热闹、欢快和满意。

为把事过好,“过事”的人家一般都要请一位总管,这个总管在西北当地被称为“总理”,从上到下一把抓,根据过事人家的经济实力细心盘算,抓好每一个细节,把一切都要做得滴水不漏。所以,“总理”要有极强的统筹与管理能力,还得是村里的德高望重者,不但要会盘算,还得说话有人听,能让他人甘心情愿地服从。



过事那天,所有来帮忙的人,都得听他的指挥,端盘子的、切菜的、做饭的、挑水的,甚至擦桌子的、扫地的……所有人都会在他的领导下开展工作,各个环节都得全力运行不能出差错,让大家开心了,感受到喜庆的氛围了,就等于把事情给过好了。若遇水平不行的,如盘算不到位,大家吃着吃着没饭了、没菜了;再如一会儿找不到端盘子的、一会儿又失去了擦桌子的,就算是把事给过砸了,大家心里都会不舒服。

所以,“总理”就成了过事中最核心与关键的那个人。而前来参加的人被称作吃席或坐桌,吃席好理解,就是参加宴席,坐桌并不是坐在桌子上,而是前往的人聚坐在一起吃宴席,和吃席是一个意思。坐桌有规矩、有礼节,辈分高、年龄长的都会被安排在宴席的核心位置,其余按年龄辈分的次序就坐,如是办婚事还要接受新婚新郎的鞠躬,给他们礼钱(一些地方叫磕头钱)。



所以,吃席就成了一件很开心的事,大家难得在这喜庆的氛围里见个面,又在规矩里守望一份吃喝的团聚。若你路遇吃席之人,他会高高兴兴地告诉你自己去吃某某人的席,而他若是长辈,你问他是否准备了“礼”,他一定会摸摸兜里的钱,得意地告诉你:“备好着呢!”席散了回家的路上,你问他怎么样,若他满意,一定会告诉你:“好着呢,十几道菜呢,厨子做得真好!”

这就是吃席或坐桌了,吃是必须的,坐是对礼的一种尊重,是体面与尊严。更重要的是,一切都是在欢快与笑声里进行。如果你是一个善于总结的人,这时候就会发现,人们为什么会把过事看得如此重要,过事过事就是隆重地经过一事,过事过事就是幸福地经过一事,这个事就是人生中那些重要的事,为的就是让过事的人或前来参加过事的人都记住这个事。而人生不就是为了那在吃喝、团聚、祝福和礼节中的幸福吗?



然而,近些年,城里的过市越来越失去这种味道,摆在宴席门口的礼金台有名有姓,也非常入骨地破坏了过事的品位。这也让人想到了某地曾经流行起来的一种吃席法,即不管你认识不认识,只要愿意,就可以去农村参加某人的过事、吃某人的席。在那里,你可以搭礼,也可以不搭礼,和大家一起快乐和热闹。但是,很遗憾,这种方式最终没能被流行下来,因为去了却与太多的人不认识,也便失去了相聚的快乐,更重要的是,与过事的人家并不认识,也便失去了祝福的心情。所以,这个时候就有很多人都开始怀念农村人的过事了,怀念一种被所谓的文明冲走了的文明,怀念在热闹里经过的那些事。



其实,过事、吃席或坐桌,背后其实就都有人生的经验与情感的归依,虽然,它带着尘世吃喝的俗气,但它最终的格调却是高尚的、正能量的。

(本文图片来自网络,感谢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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