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陈三多 & 图 | 网络
卖韩国泡菜的大小“S”
平常百姓家的腌泡菜，换个名头、包装，再红红绿绿地装进一个个玻璃坛，展入超市的专柜中，立马就变成高大上的佳肴，曰：韩国泡菜！
还莫说，泡菜旁边配位仙裙飘飘的“韩妹子”，笑吟吟地给你夹菜试吃，确实能让人品尝出些些的异域风味呢。
卖泡菜的“韩妹子”模样身材极好，私底下我称她俩“大S”“小S”。
“大S”不愧是开过发廊的，她人玲珑嘴又甜，会顺意顾客的喜好，收获不少的回头客户群。不过，能人多有爆脾气。在碰到结根难缠的顾客时，她就没有好言气，少不了被投诉。
被投诉的导购员，是要挨督管批评和下罚单的。虽然罚单不过区区五元，但美女心情不好了，会把我们飘飘的卤食当做韩国泡菜的条码输入。由于泡菜价要低于卤肉价，顾客就是发现这个错误，也鲜有要求重称的。
这样，一旦“大S”情绪不高，我是不敢离开专柜半步的。要不，我们公司可就亏大了！
颀长肤白的“小S”是木兰山下岗的“仙女”一枚——或许不算下岗，因为她每月还领着单位发放的些许生活费。她性情温良，对顾客软言软语，和共用一个秤台的我们谦让有礼，帮衬有加。虽然她没有“大S”伶俐，但我更喜欢跟她同班。
偷偷问过“小S”工资，700多元！差点就是我们的双倍，真叫人艳羡不己。导购员的实发工资一般与各自的销售、劳动量关系不大，仅与各厂商的薪酬待遇不同而已。
不过，万事万物还是有着一定规律的，超市商场也莫不如此。
半年后的一个中午交接班时间，我赶至卤食区域，远远就见我们飘飘专柜的左邻——韩国泡菜，空荡荡的玻璃柜台里面，如被洗劫，原本相亲相爱的两排泡菜坛子，一个不见！
撤柜了！曾经在黄陂卖得红火的韩国泡菜，昙花一现般，从武商彻底消失。
好在“大S”很快被街上的某品牌专卖店聘用，底薪加提成，待遇不错；“小S”称女儿上学无人接送，暂不找事做。不然就她，要在黄陂打份工，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老同学凌子
其实当初，我同意调来武商，不惜多穿两道十字路口的路程，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我的老同学凌子。
说起来，凌子和我应是相隔仅百余米的街坊，但我俩是在离开家乡成为同学后，才相识相熟的。几年的住校生活，以及那些饭前课后，我俩一起的随心漫谈……原来，跟有趣的人相聊，可以教人如此愉悦！
只是毕业后的各奔西东，联系渐少，难免遗憾。那天偶然碰面，得知她刚刚辞了外地的工，我这才有了找她的机会。
凌子爽快应邀。她见我在案板上又剁又切又包的，笑说这多年冇把我看住，偷涨本事了。说笑时，谈起她当初的全民国营，我的街道社办……万幸，我们都选择了统筹（社保），仅想着，以后的以后，能有个起码的保障。
不几天，凌子就与多家专柜人员熟识，她的人缘一如既往地好，大家都很喜欢她。
在我当班的时候，时有同事过来串柜，问：大眼睛（凌子有双孩童般的大眼睛）咧？冇来么？或问：你家凌子明天几点钟当班？……那天家常菜专柜的大翠，问我凌子的电话，我想都没想，老老实实给了。
事后凌子不客气地责问，我不该把她的电话给那种人。哪种人？见我不解。她叹声：反正你离她远些。
大翠妆容精致，薄薄的红唇一天下来也从不掉色。我虽不解凌子对她的偏见，但还是在交往时存了份心。而鼓里的大翠，却视我亲近，掏心掏肺。
和她一个厂家做的小嫂子是外地人，嫁的黄陂老公不太富裕。小嫂子勤恳善良，用笨拙的普通话，耐心征询顾客的需求。看得出她对这份工作的珍惜。
但是大翠看她不顺眼。她私下里告诉我，一听到小嫂子嘎里嗄气地与顾客交谈，就心烦，还说已经跟老板打几次电话了，一定要把她搞走。
我只当她开玩笑，因为背地小报告，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那得本性多坏？！
谁料几天后，她们老板真就寄来一份退厂函，言明小嫂子不适合此工作。眼见小嫂子委屈地离去，我后悔没能劝止住大翠，小看了暗地使坏的能量。
还是凌子识人，她不跟大翠同班，却能早早看出她的不善，叫我远离，我倒不自量地以为能掌控呢！
会叫卖的水果妹
与我们熟食专柜，仅隔一条通道的前方，左边是水产区，水清鱼淡；右边的水果区，却一天到晚地热闹非凡。
生意好不好，全靠气氛炒哇！因为水果区有位水果妹，喊得一口好嗓子。
水果妹精瘦精瘦，做事刷卦（利落）。她和同事一起拉货上货，整理水果摆放时，少言低调，有序配合，看不出特别。而一旦喇叭在手，亮嗓叫卖之时，却似有神力相助，挽袖抬腿，拉旗造势，连喊几小时都带不歇气的。
什么“快来看快来买，新鲜的水果哈都有”，什么“又甜又脆的青苹果，便宜卖便宜甩，不买肯定要后悔”，什么“皮薄肉厚的猕猴桃，降血压防癌症，再贵也要买回气（去）”等等。
人们被招引，过来看的看，选的选，买的买。如此，人气、生意都来了……
水果妹的声音，扬着热情，透着自信，也煽动着诱惑。本来相邻的我们，是要沾光这叫卖来的人气，因而存份感激。只是，女人多的场所，传闲话永远要盖过其它的事情。
于是，就有人说，难怪快30还冇出嫁，疯疯癫癫哪像个姑娘！还有人讲，她原先谈朋友受过打击，转头一心扑在工作上……咳咳，姑娘家家，还是应该找个人嫁了要紧！
这些话，都在水果妹身边的圈子里传啊传，大家看她的眼神除了同情，没了半分的感激。
大概就在我离开武商的前个星期，大家分明看到：一位大个子男人，抱个2岁左右小伢，来接水果妹下班。
原来水果妹不仅嫁了人，还有一个长相酷似她的儿子呐！
武商，我的心伤
大约五十平方的铁皮冷库，就在我们卤食专柜的后面。除了存放汇丰、精武、家常菜、我们飘飘的食品外，水产区的诸多海鲜也在库里中转。
像螃蟹、甲鱼，这些淡水区里的活物，是不进冷库的，但不知怎么，在库门外的地面上，常能发现它们的踪影，蜷在暗处或缩在柜底，吓人一跳。
更吓人的是：有次发现家常菜专柜的工作餐里，竟有熬熟的甲鱼！
汇丰的导购员跟我讲，要小心隔壁的家常菜专柜。我让细说。她就悄声耳语，他们师傅徒弟加导购员，每天在这里开伙做饭吃，冷库里岔进岔出，不是鸡就是鸭的，哪个晓得他们吃的是谁家的？——库里的海鲜他们就在偷吃！
难怪凌子曾告诫我，放库里的东西要有个数。我还说，不时地拿进拿出，那哪能有数？
存份心后，果然发现冷库里的鸡鸭时有差数，且每次都在我就餐离岗时。问他们大师傅，答曰，他们自家的烧烤鸡不晓得几好吃，才不稀罕我们飘飘的童子鸡呢！
无凭无据的，实在不好深问。但事实摆在那里，整个区域，就他家在店里开伙，厨房又紧挨着冷库。
心里憋的，还无处排解。但见家常菜专柜的案板上，摆放着几只烧鸡，几笼清蒸鲜虾，几盒梅菜扣肉，以及旁边的一桶潲水——足足80cm深，油污邋呱的。
我一下找到出口，手往案板上使劲一带，“jiong”！一只烧鸡飞起，对悬空不作半分留恋，跌入潲水，没了踪迹。欲再扔盒梅菜扣肉，松手的刹那，我做出了一个脑残的决定。
那只烧鸡，就让拖潲水的老头拿去喂猪好了，这盒梅菜扣肉么，我查了查，没有安标（防盗标），哼哼……
薄膜封囗的梅菜扣肉，装进我那深色的阔腿裤口袋里，似乎不显丁点山水。我斗胆穿过员工出口时，果然没有报警声响。然而如有幻觉般，突然觉得有人在紧紧地盯着我后背。
我一下跑起，赶紧把口袋里的东西扯出，扔跶炮般，甩入门外墙边深处的一片草丛。
东西甩了，惊魂却没完。超市保安拦住欲骑车下班的我，说让去下办公室。我问干什么。他说莫装，你丟草丛里的东西，被找出来了。我故作镇定地“哦”了声，骑上车子自顾逃离。
完了！还去办公室干什么呢？明天肯定不用再来上班——工作，算是丢了。
过后，凌子说，你胆子真大，我就不敢！其实，她就是有胆，也不会那样做。因为我知道，这无关胆子；我也不是输给他们家常菜，终究是心魔——我输给自己的心魔了！
本文作者陈三多授权印象黄陂发布（投稿邮箱：admin@mulanguli.com）
关于作者 陈三多，出生于黄陂长轩岭，前川街办下岗工人，现各超市打临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