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微(张子先)
题记:近期创作,反映农民小康生活的快乐
庄稼人的小欢喜
是大雨之前盖好的谷垛
狂风过后站起来的一片玉米
是秋雨乍到,锄勾挂起来的
短暂时光,是正月初一吃到的
咯牙的饺子,里三层外三层
黄绸子裹着的小秘密
是落窝的母鸡,解开了绳子
倒下的牲口又甩动了尾巴。或者是
断了又连的一根红线,飞去南方的燕子
捎回来的一句话
看,庄稼人的小欢喜,就藏在
那一片片树叶里,不经意间
跟着一只叫喜鹊的鸟儿
扑棱棱飞出来
小南风吹拂的晚上
小南风似有若无。此刻
总有一些什么在忽闪,比如
天上的星星,小溪边蒲公英的眼睛
野地里的篝火,枝头站立未稳的翅膀
比如小媳妇散热的衣摆,灯火通明的
文化大院里,一柄柄蒲扇和一顶顶草帽
忽闪的还有一副扁担,在羊肠小道上
那是不服老的李二爷,从果园里
回来。他一边急匆匆赶路
一边嘀咕:今晚
但愿第八次相亲之后,儿子的婚事
不是大风里卖炒面,吹了
虑 “好”
乡间的好日子,是一只筛子
虑出来的——
看,那个满腹经纶的人,正襟危坐的人
抖了抖衣领,捋了捋袖子
捻了捻胡须,掐了掐指头
又慢吞吞吧嗒一口旱烟:“好咧——”
这情形有点像一位年长的庄家掷骰子
是执筛子。他晃动着胳膊
让日子在筛子里转动了一圈又一圈
用拂尘拂去水中的火焰、黑色的羽毛
筛子里就剩下一朵桃花
那一天,一个男人
抛弃了多日的孤独。那一天
一条皱巴巴的毛兰手巾,在乡间的小路上
甩着三分清醒,七分醉意
注:虑“好”。在农村,请人挑选结婚的黄道吉日,俗称虑“好”。
“把鹌鹑”的二爷
二爷手里的鹌鹑,是他在深秋的集市上
买来的,是他一夜未睡
熬出声的
“把鹌鹑”的二爷,用心
和金灿灿的谷粒,把一只“处子”
把成了“早秋”和“探花”
又把成了一只“黑毛老爪鹫”
“把鹌鹑”的二爷,习惯
敞着怀,左手把着鹌鹑,右手捏一根草
在嘴里捣来捣去,作三餐不离荤状
有时,他会将鹌鹑装进小布袋,别在腰间
在村里那棵歪脖子槐树下
在“三缺一”的地方
坐下,哼着小曲儿,输着小钱儿
注:把鹌鹑。是对养鹌鹑的一种说法,“把”有把玩、驯养之意。鹌鹑按年龄与羽毛,分为处子、早秋、探花、黑毛老爪鹫等。
李二能评上了“辣椒王”
万绿丛中的万点红,万点红中的
一团火焰,是李二能。在椒园
他重新披红戴花,
舞动着火辣辣的秋天
李二能评上了“辣椒王”。此刻
他愉快地弹着响舌,扭着腰肢
来一段踢踏步,又哼起跑调的《辣妹子》
想了想手机里的短信和微笑
忽然觉得格外幸福
“金镢头不愁有个柳木把……”
李二能,把老支书说过的那句话
谱上小曲唱一遍,又唱一遍
他望见了远远的一棵柳树
和柳树下的丈母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