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她是患者,到梁医师这儿来治疗不孕。梁医师没法治,天生的子宫发育不良。梁医师见她喜欢孩子,又性情温顺,便叫她做自己的助手,专门负责打针。单医师不敢给孩子打针,孩子一哭她手就发抖,一向抖到腿上。单医师就在自己身上操练扎针,把自己的两瓣屁股扎得跟筛子似的,总算学会了。

孩子来看病,梁医师提针出来了,孩子伏在家长怀里,扯着扭着,梁医师分明微笑着,忽地就一针扎进去,那孩子就闭了眼咧开嘴,一声反对还没有奔出嗓子,梁医师就现已交了棉球,转身到了工作台边了——那孩子惊天动地的一声哭喊这才总算发作声来,山崩海啸般地拉开了前奏。
而单医师给孩子打针就不同了:小点的趴在家长的大腿上,手舞足蹈的。突然感觉到了异样,小嘴一瘪预备发言,还没有哭作声,不适感就没有了。单医师慢慢推针,轻轻按摩,那孩子必定疑惑了:怎么回事呢?
不打针的时分,她就听患者或许患者家属谈天,眉眼笑笑的,我们都喜欢她,说她性子绵软。有空的时分,她也跟着梁医师学医。梁医师出诊的时分,她也能独立自主。后来她被派去学接生,这让她唏嘘不已:她是个不能生的女性啊。因而她学得很仔细,技术是少有的好。提到接生,村庄都说找“单姑娘”妥当,“单姑娘”便是她。
山那儿刘屠户的小孙子也是她接生的。这孩子体质弱,常常生病,刘屠户便赖上单医师了,说是她没接生好。孩子一犯病,不管是风是雪是雨是雷,不管是热是冷是白天仍是凌晨,他都给她打电话,让她翻山来出诊,一时三刻就要到。单医师背了药箱就跑,常常还落刘屠户的诉苦。不只是梁医师很愤怒,村里同乡也劝单医师别理这家人,但单医师虽不快活,仍是去了。她想:要是自己快乐,谁乐意去折磨别人呢?她同情刘屠户。
即便如此,刘屠户也没说一声感谢,没留她吃过一顿饭。村里善良的老人气愤得不可,都发动我们抵制刘屠户的肉,刘屠户很快就没法卖肉了。刘屠户的小女儿四华嫁到邻乡了,却喜欢到单医师这儿来做孕检,她说:“姐啊,我要到你这儿来生!”单医师弯弯地笑,说:“你怀的是双胞胎,不怕我强要你一个?”四华说:“给你做干儿子!”两人笑做一堆。
但四华的婆家不相信村卫生所,出产的时分去了条件稍好的镇医院。产下一个女婴后,医师以为没有了,叽里呱啦地和助手谈天。等到她们发现产妇肚中还有货,手忙脚乱了。总算又接出一个男婴,四华却没有走下产床。单医师听说了,哭了一场。
一天半夜,单医师家的门给拍得啪啪响。单医师以为有人来叫她出诊,急忙起身。拉开门一看,却没人影,正要关门,瞥见门口放着一个大竹篮。探头伸手一扒拉,天啊,竟然是孩子!两个,睡得正香。
单医师如今有儿有女,人家都说她是有福的人。许多年过去了,两个孩子长大了,聪明美丽。经常看见她一手挽一个,一路笑过来。她现已轻轻发福了,我们都叫她“单医师”,不再叫“单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