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东风送清明 乌桕树下忆先人

作者:荣盛

“咔嚓”,一声惊雷,大地颤抖起来。蚯蚓和蜈蚣般的闪电在夜空边缘撕裂,令人震惊。雨滴,或大或小,落在淝河,散落在树梢,鞭打在路上砒霜,翻过最后一个日历的三月,不愿放弃它,和自然无意中打开了“清明节雨水丰富”的模式。

清明节期间,柳树纷纷扬扬,从东山上可以看到紫光。

随着草的生长和野鹅的飞翔,它们依稀可辨。焦虑的话语在我的心窝变成了冰霜。

这是一首早些时候写的诗,站在街上,遥望我的家乡。这与我此时的心情相似。连绵不断的春雨,即使有泪水,也会不自觉地把思绪拉进遥远的回忆。三十三年前,我的祖父不愿放弃他的高血压后遗症,留下了他的嘴角和疲惫的身体。他不得不向西行驶,只在祖浦留下一寸土地,在土堆前的石碑上依稀可见盎格鲁玉的名字。他的声音、脸庞和微笑,他走过的沟渠和山脊,以及属于他的故事,早已消失在茫茫的时间和茫茫的草原中。在后代的记忆中只能找到一些零星的痕迹。

我的家乡是一个非常小的庄子,只有七八个家庭和四个姓氏。据老人说,解放前,房客住在一个姓石的地方。后来,梁、昂和童相继搬进来。这个小村庄靠近大车道非常方便。据说在抗日战争期间,运输设备和材料被建造起来,经过几次夯土,它逐渐变成了一条县道。交通非常便利。在村头路旁边有一棵高大独立的乌桕树。我不知道是谁种的,但从我记事起,她就一直站在那里。它已经成为一个小村庄的象征,也是孩子们玩耍和农民在肩膀上休息和享受凉爽空气的好地方。曾经有一位没有进入市场的大师,陈艳,他说这棵大树给小村庄带来了好的风水,未来需要“人才”。事实证明,这只是一个玩笑。几年前,在城市建设运动中,有多少来自农村的大(风景)树进入了城市,有多少死于水土不服。很久以前,一些树木经销商提出“高价”搬到省城。然而,也许这个笑话的原因,再加上他们不是稀有物种,价格不高,交易失败,仍然固执地住在路边的村庄的头上,默默地见证着小村庄的变化和这里人民的喜怒哀乐,看着世界上的普通人按照通常的节奏和节奏,如季节的循环变化,来来回回。它们还烙上了时代的悲歌和欢歌,如抗日战争时期人民的“奔回”,卫兵跃进时的“疯狂”,农民划分田地时的“想象”。

每次我回家看望父母,路过村长身边,盯着她看,这就巩固了我的旧记忆。树下,风吹过树枝,仿佛在讲述昨天的故事。不,她凝视着过往的人、车和是非。这也让我明白了与我祖父难忘的关系。

炎热的夏夜。

乌桕的树枝无精打采,一动不动。树下的打谷场上仍然有几个忙碌的身影。老人和孩子们吃过晚饭,冒着严寒匆匆赶路。他们先后从家中的冷床搬到了有利的位置(主要指有进气口的地方,远离杂草和少量蚊子)。人口众多的家庭使用两条长凳来支撑拆除的门板,铺上夏季凉席,并建造简单的凉爽床。说话干脆的老人(可以说是巢湖方言)没有时间说闲话,有共同的话题。由于天气炎热,孩子们没有老实地呆在凉爽的床上。相反,他们成群结队地追逐和玩耍。他们厌倦了玩耍。在父母的斥责声中,他们安静了下来。几个大孩子(包括我在内)缠着他们的父亲(祖父)给他讲故事,如“朱洪武放牛”、“穆挂帅”、“薛西征”。这可能是根植于我年轻心中最真实、最简单的英雄主义种子。这与他成年后为西北军营边防卫队效力15年有关。不幸的是,我爷爷早就离开我了!从他自己的话和短语,尤其是我父亲的话和短语,我知道他的家庭是好的。他的祖父和兄弟姐妹是五个人。作为他的长子,他深受爱戴。他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抽水和抽烟,染上了一些坏习惯,家庭环境也很落后。他和他的老师在长江以南学习布料染色。当了师父后,他就去了长江南北的江湖。因为他年轻英俊,他也有一副好嗓子,偶尔在舞台上扮演一个精英小生。他讲的大部分故事都来自戏剧书籍、农村传说和奇怪的事情。它们听起来特别有趣。可惜现在只剩下支离破碎的记忆。已经是深夜了。首先,我坐着听着。在故事中,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在祖父身边睡着了。当我半夜醒来时,天空布满了星星。一切都很安静,除了不断的蛙鸣,没有名字的昆虫的鸣叫,偶尔有几只鸟在乌桕树枝上飞翔。我爷爷也机械地扇了我几次。一颗流星以空的速度划过我,一切都像田野旁溪流中的水一样静静地流淌。滋润需要灌溉的稻田,这也符合我甜蜜的童年梦想。

秋风吹过树枝。

乌桕树的叶子逐渐变红,看起来像火。在树下玩耍的孩子们也悄悄地离开了。我也从小学到了乡镇初中。此时,农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来的生产队逐渐被村民的自助队所取代。后来,它被简单地分为农场和家庭,从牛、农具、账目、公共物品开始,然后是田地。一切都被分开了,最后都是单独完成的。每个家庭都从过去吹口哨、敲钟开始工作,踏着疲惫而懒散的脚步,直到男人、女人和孩子像兴奋剂一样在各自的责任领域努力而紧张地工作。没错。那时候,每个人都在流汗,努力工作,年终的收成肯定很好。甚至我们的学生也不例外。学校一放学,他们就不得不专心做家务,比如给猪除草、生鸭子和鹅、捡稻穗。我妹妹辍学了,因为家里没有人在放牛。现在我父母心中的结还没有解开,这一直是我爷爷的错。因为我的祖父年轻时四处游荡,解放后回到家乡,这个大集体做了一些家务,被愚弄了。幸运的是,我父亲是一个好的农场工人,村民们什么也说不出来。目前,农村和家庭都缺少人手。祖父不能做任何工作。他中午还喝一点酒,下午在隔壁村子打一会儿麻将。没有办法,农村重男轻女的思想,父母未能脱俗。也许是因为在农忙季节没有闲人,也许是因为我爷爷发现了自己的感受,也许他口袋里没有钱支付日常开支,等等。无论如何,他不确定,但他开始了一个小生意。我最清楚地记得,在邻近的学校里,我会挑选以低价交换的瓜果来出售,而不是称它们的重量,而是用茶杯、三分之一杯、五分之一杯和满杯,以及用糖精和冷开水混合成冷饮,然后卖给口渴的孩子。每次我回家喝廉价的谷物和葡萄酒,我总是拿出我挣来的票数一数,我对下一口酒感到满意。然而,自从我的祖父开始他的生意,我已经能够每天得到一份“点心”。我将永远记得这一幕。放学后,当学生们涌出大门时,几个老人和一个残疾人像往常一样在大门前摆摊。祖父也在其中卖哈密瓜。几个高年级学生聚集在一起,挑了一个大的来买。他赶紧把大哈密瓜放进他脚边的布袋里,低声说道:“这一个不卖,留给我孙子吃。”。当我挤在人群中时,我的眼睛里有一种涩味。那时,农村的孩子很害羞,长着一张漂亮的脸。那次我从未给他打过电话。我总是躲在我的同学后面,很快就离开了,但是当我回家吃脆甜的瓜果时,我隐约感到内疚。

后来,我的祖父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嘴歪了,他的右手弯了,由于高血压,他的讲话含糊不清。整个人突然变得颓废起来。那时,我在高中,在一个离家20英里的小镇上。每周回家一次,只带泡菜、米饭和一点钱。每当我周六下午回家,我总能看到他站在乌桕树下朝北看(我回家的方向),满脸笑容。当他周日下午离开时,他总是一瘸一拐地跟在身后走到路边,不停地喃喃自语。有一次我走了很长一段路,回头看,我看见他仍然站在树下,用手抹着脸。。。我不能再写了,我想哭!这是爸爸去世前永远留给我的图像。后来,我听到妈妈说,她会在每个星期六午饭后在村子的入口处和我见面。不管刮风下雨,她都会等几个小时。

乌桕叶已经落下。

树枝上只剩下几个白色的果实。这些水果是我小时候和玩伴一起射的子弹(枪)。现在它们已经成为鸟类的食物。这一次我没有看到老人在树下等他的孙子回来,只有乌桕树还在风中摇曳。

那天下午,我坐在教室的第二节课上,被班主任叫了出来。当我出去的时候,我看到了我的哥哥,他在初中时汗流浃背,看起来很悲伤。他骑着父亲的珍贵自行车跑了20多英里,跑来告诉他祖父去世的噩耗。他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这是不可思议的。我进屋时看到的是,我爸爸穿着旧衣服躺在独立的门板上(准备入殓)。他的嘴角似乎不太倾斜,好像睡着了。跪在他身边,烧着纸,向他的亲戚朋友磕头,泪流满面,一切都是按照国家的习俗和规则进行的。晚上,他和他的父亲一起守灵(我的弟弟因为他的动物标志而不能参加,他太年轻不能参加)。他看着他,烧着纸,哭着,茫然地荡着。第二天,我的第二个父亲(我祖父唯一的弟弟)和他在合肥远郊的第三个妹妹向他们的亲戚表达了他们最后的敬意。住在邻村的嫂子帮助料理葬礼。她听到他们说,“我哥哥很开心。他年轻时不受苦,年老时也不受苦。昨天他穿得好像睡着了。他的眼睛紧紧地闭着。

葬礼前,站在棺材头的公鸡头被山人(乡下的风水先生)砍掉后,他哭了又哭,被吓了一跳。在风水先生的指挥下,棺材被抬了起来,埋在村头从老房子到新房子前面700米处的乌桕树下。不管他过去是什么样的风景、悲伤、失望或辉煌,一切都结束了。他在这个国家出生、长大、长大,最终属于这片黑色的土地,融入这片荒野的土壤,仍然依偎在他慈爱的父母身边,最终在活着的人们的眼中,他成了一个新建的坟墓包和几个随风摇曳的花圈。

我大声哭了。当我关上棺材的时候,我的声音嘶哑了。当我走到乌桕树下,走向公路时。

许多天后,我不想说话,不仅因为我不能沙哑地说话,还因为我处于极度悲伤的状态,想起小时候冬天在他的土坯床上睡在他的怀里。我记得当我把两三个菜放在他的炉子上,拿起我的杯子喝的时候,我总是准时到达,挑选最好的菜,张着嘴吃一大口。当我看到我最喜欢的泡菜时,我会用手抓一块。只有我有这个特权。当我想到父亲在我犯罪时打我,他会全心全意地保护我,有时会让他们的父亲和儿子反目成仇。当我想起我画的第一幅“迎宾松”时,每个人都说我的孙子很有天赋。我想了又想,我知道我再也见不到他了。不,三十多年来,我在梦里见过他淡淡地笑。

乌桕树醒了。

昨晚下了一场春雨,大地充满了生机。盛开的玉兰、海棠和山茶花渐渐凋谢,取而代之的是疯长的绿叶。村头的乌桕树看起来好像刚被春雷惊醒。它光秃秃的树枝吐出嫩芽,很快就会茁壮成长。

从西北边陲回到合肥工作后,十多年来,我一直努力在每个清明节回到家乡陪父亲扫墓祭祖。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从来不相信鬼神,但我始终相信祭祀是中国文化的一种传承,是孝道和感恩的一种特殊表达。几天前,我打电话给我父亲预约。我不想要他和我的母亲,而堂叔和堂叔正在做土堆,修剪墓地里的杂树和杂草。这是一个农村男人的事。我妈妈每年都来帮我。她坚信这样做,我的老祖宗会保佑她的孩子家庭幸福和事业成功。我可以想象几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弯腰在墓地虔诚地工作。

清明节的前一天,我沿着何超高速从合肥开车回来。一路上我的视野和场景就像古代诗歌一样。

在北部和南部的山顶上有许多坟墓和田野。举行清明节是为了庆祝和扫墓。

纸灰像白蝴蝶一样飞舞,眼泪和鲜血变成红色的杜鹃。

到达乌桕树下的村长时,他看见父亲从他家的方向走来。由于流行病导致道路封闭,他已经三个月没有见到父母了。他走得很稳,仍然精神矍铄,只是手里没有拿着冥纸,而是拿着两朵花。直到会议结束后,我才知道父亲响应了政府的号召,主动放弃了烧枪、发扬文明祭祀的新习俗、送了一束花来悼念等不良习惯。看着父亲手中的鲜花,如此绚丽多彩,我想我的祖父一定会在另一个世界感受到它们,一定会微笑!

合肥,2020年4月

最难忘的是潮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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