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俺村地里那点事儿

小时候,家乡的中秋是收获的季节,忙碌的农民顾不上过节,只是下地回来会多炒几个菜或摆上几个果盘来表示一下。一路穿街过巷,不时从人家飘出爆葱花的香气,加快了我们回家步伐。

条件好一点的家庭会买一只烧鸡放在桌子中央,看的孩子们口水直流,围着桌子打转,对果盘里平时抢着吃的,大枣、煮花生、蒸红薯、老玉米不再稀罕了,吃肉肉才是今天的主题!

中秋,俺村地里那点事儿

那年月整个秋天既是农民的节日又是苦日,每天都在收获,每天都在劳累,风吹日晒也不敢停歇。但对于心无旁骛的孩子们却堪比过年了,因为田野里到处都是入口的零食。从地里刨几把花生、掰几盘葵花籽,都能吃半天。当然最最馋人的还有烧玉米或者烤山药(红薯),在自家地头(去别人家地头会挨揍),盘一个坑灶架起一堆火来,上边烤玉米,底下碳火烤山药。

孩子们在大头目的统一指挥下,有负责拾柴禾的,有负责吹火的,忙的不亦乐乎,一个个弄的灰头土脸。最后通常是火候掌握不好,烤的焦糊,吃不了几口,但大家围在一起添柴加火的那份欢乐总能被提起,念念不忘。

围拢在一边等着分一杯羹的小伙伴们,有的是提着镰刀出来打猪草,也有是牵着牛马牲口出门啃青,每人的眼神里都有一把火,放着光,甚至每说一句话,哈喇子会流出来,被人嗤笑着,也不生气,轮到平时没准儿要打一架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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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到最后打猪草的篮子找不见了;放牛郎,大牲口已经独自跑出去了好远,慌张的追过去,牵到手里才放心,一些人家把牲口当做不会说话的伙伴对待,亲着呢!白天炒黑豆添草添料,晚上半夜起来仍要加一次草料,马无夜草不肥可不是瞎说的。

说起养牲口,想说的就太多了,那时候村民种地都指望这些伙计呢,讲究个车把式。看不到头的田野里,到处都是家家户户架着牲口的身影,老牛们喘着粗气,驴子们咡---啊的叫个没完,只有骡子一声不吭的犁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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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家一开始养的牲口是头叫驴,这家伙个儿不大,脾气不小,有的是力气。但我和父亲都怵头跟这畜生打交道,不听话还好色,见了母驴就想跟人家套近乎儿。不管是不是拉了一车庄稼,扭头就追着去了,怎么拽也不回头,急眼了抽它几鞭子,又尥蹶子又踢人,弄不好一车庄稼给你搞翻了,气的我和父亲套上车给它多装快运,玉米秫秸一人多高,远一看,只见大车不见驴儿了。就这样,此驴还有的是力气,见着母驴离好远小跑着就要去跟人家亲热。天啊!简直丢死个人,养这么个不着调的货,你说该咋办?

但是收玉米又是最麻烦的一种庄稼活计,首先把棒子掰下来装车运回家,接着返回来再把秸秆儿运到麦场晾晒,总之不断的套车往返运送。所以高频率的使用这头没谱儿的叫驴,简直是一场噩梦,真想把它栓到我家枣树底下,皮鞭子沾凉水狠狠抽一顿,可惜,那时候我年龄小,没那个本事好好调理牲口。等长大一些,家里早换了一头蔫蔫巴巴的大黄牛,不过我照样用着不舒心,因为在村里只有性子柔弱,被认为车把式不行的人家才会用牛,牛儿性子慢省心,用不着跟牲口置气。人家有道行的车把式都是用大骡子或马,这些家伙侍弄好了通人性,跑得快拉的稳,干活儿如风,人马合一,别人家半天能干完的活儿,咱家蔫巴牛一天也干不完,仍觉得有点丢人,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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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官道的迎宾路上偶尔会走来一个穿着西装或中山装干净整洁的人,拎着旅行包故意不紧不慢的往家赶(方便让村民看清楚是谁回来了,有本事的人才经常出差),一看就是从外面跑完业务回家收秋的,劳作的农民们会抬头羡慕的瞧几眼,议论一番。这是谁谁回来了,在外面跑了几个活儿挣不少钱等等。我们小孩子们最爱听大人议论这些事儿了,第一是说到农村外面的世界,我们听着很过瘾;第二是可以放下手头的活计跟着休息一会,顺手逮几只蚂蚱,逗弄一下狗儿们偷个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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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忙碌碌收完了秋,地里种上小麦,农民才算彻底的安静下来,天气也开始转冷,田野里放眼望去连个人影也没有,村边的树林落叶片片,深秋的凉风吹的人有些发抖。没有了叶子的枣树,倒是把枝头最高处的几颗红枣暴露出来,它们高高在上,瑟瑟的炫耀着,又像是对我们摘不到它,而发出的蔑视。

村子里的早晨一时也听不到人喊马嘶的喧闹了,但并不代表农民就闲下来没事儿干,我们跟着家人上得房顶,在屋顶把收下来的花生,大枣晾晒装袋入库,每道程序都不能马虎。此时不用抢农时,大人们不紧不慢的收拾着果实,彼此隔着房子聊天,孩子们拿着花生大枣互相丢来丢去,属于农民的快乐,如此平凡而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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