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美食不顾身:鱼藏剑和酿菜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但绝对离不开请客吃饭。最早将请客吃饭作为“革命手段”的,当数春秋战国时代吴国的令郎光,也便是后来的吴王阖闾——为美女西施亡国的吴王夫差的老爹。

  令郎光是吴王诸樊的儿子,诸樊死后却没有传位给令郎光,而是传给了自己的弟弟。

  这让令郎光大为不满。

  吴王僚深知令郎光对自己的不满,自然处处严加防备,没有给令郎光任何机会。然而,防备再严密也难免有遗漏之处,令郎光也非等闲之人,很快就瞧出了一个大破绽——这破绽就出在僚的馋嘴上。

  僚是一个爱吃的人,他最喜欢的一道菜是炙鱼,也便是今天所说的烤鱼。

  捉住吴王僚的馋嘴这个破绽的,是伍子胥和专诸。

  当伍子胥得知令郎光有意刺杀吴王僚,就找到了自己的哥们儿专诸,将其推荐给令郎光,并出主意说:让专诸到太湖找太和公学炙鱼,以做美食的名义寻机挨近吴王僚。

  三个月后,专诸学成归来,见时机成熟,令郎光就请吴王僚到家中赴宴,并以“我这儿的炙鱼比太和公做的还好吃”相诱,贪吃的吴王僚听了难免直咽口水,虽然知道其间或许有诈,为了吃鱼居然还真去赴宴了。

  赴宴时,吴王僚做了充分的防备作业:从王宫到令郎光家的途中布满了卫兵,宴会上所有人均不能带着兵器等危险物品,连上菜的人也要脱光了外衣,只穿内衣半裸着跪地而行,上菜时也得在两名卫兵的监督陪伴下供给服务。即便如此,吴王僚还是不放心,身边还站着两名持长铍的卫兵,随时防备有人行刺。

  宴至高潮,眼看炙鱼就要上桌,此时,令郎光托言腿疼离开了。就在这个当口,炙鱼的香味儿现已充满到厅里,撩拨得吴王僚口水直流,一时也顾不上怀疑令郎光的异常行为。

  这时,只见专诸光着肩膀,跪地而行,一步一步把炙鱼送到僚面前。就在僚俯下身子闻香味的时分,专诸突然从鱼腹里抽出一把剑直刺向吴王僚的胸口。几乎是与此同时,僚的两个卫兵手中的铍也插向了专诸的两肋。僚应声倒下,专诸也一命呜呼,令郎光的卫兵趁乱悉数冲上去消除了僚的卫兵。令郎光成功夺取了王位,史称吴王阖闾。

  抛开王位抢夺、朝代更迭的政治因素不谈,吴王僚能为一道炙鱼丧身丢位,足见这道菜的魅力之大。

  单就这道菜本身来说,做法也是非常考究。

  吴王僚那个时分吃的炙鱼是白鱼做的,这种鱼生活在太湖边上,肉质肥美,新鲜异常。炙鱼的做法是先用盐、姜、葱、酒等调料将鱼腌制一两个小时,然后在鱼身上裹上猪网油,再将鲜猪肉、笋和蘑菇剁细后,做成馅装在鱼腹里,然后用木炭烤。

  这样烤出来的鱼肉中有一种木炭的清香在其间,远比现在常用的电烤鱼味道好。

  鱼藏剑所依托的这一特殊菜式,不仅改变了吴王僚和令郎光,伍子胥、专诸等人的命运,其做法也深刻地影响了后世的美食家们,特别是塞馅这一方法,直接启发了后世酿菜的构成。

  如今,这种塞馅的方法现已是中华美食中常用的方法。咱们日常生活中常常能看到的豆腐箱子,其实便是酿菜的一种,是把豆腐切成小箱子或者三角形(中间掏空),把肉馅塞在里边然后拿来做菜。

  鱼藏剑从春秋战国传承到现在,更多是使用鳜鱼,因此这道菜又叫作叉烧鳜鱼,在苏州一带依然很流行。其做法和古时还是很相像,只不过现在还在所塞的馅料里加了火腿。别的,炙烤的方法也更多了,除了炭火,有的会把调料撒在鱼身上直接在锅里煎,但就这道菜而言,还是炭烤的鱼味道最好。

  受鱼藏剑的影响,到了秦汉时期还发展了一道菜,叫作胡炮肉。这胡炮肉的做法是:选用一岁大的羊,将羊肉剁碎,加调料腌制,然后将羊肚的里边翻出来洗干净,把馅塞在羊肚里边,再用针缝好,不必炭火烤,而是找一块比较肥美的土地挖一个坑,在坑里烧一堆柴火,木柴烧尽之后土会发热,这个时分再将羊肚埋进坑里,再在土上面烧一把火,如此上下加热,一堆柴烧完之后,把羊肚取出来切成片上桌,味道也是非常鲜美。

  《红楼梦》的作者曹雪芹也立异过一道酿菜,叫作老蚌怀珠,其具体做法是:用香料将煮熟的雀蛋剥壳后装入鳜鱼腹中,将鳜鱼煎成深黄色,再加调料烧制而成。食用时“轻启鱼腹”,则明珠“灿然在目”。

  我曾经发明过一道文明菜,也是受到鱼藏剑的启示。

  这道菜名叫哲学鱼,便是在大鱼里边酿一只小鱼,小鱼里边又酿一只虾,取“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之意,而整道菜上桌后再被人吃掉,也正表现了一种生存的哲学。

  具体做法是:大鱼用鲤鱼,小鱼用鲫鱼,虾用基围虾,把虾剖成两半,但别断开,酿一些五花肉馅在虾里边,再一同塞进鲫鱼肚里;鲫鱼的做法是先拿来煎一下,然后和别的一些调料一同酿在大鲤鱼肚子里,然后用火烤熟。

  提到鱼藏剑,在四川雅安还真有一种鱼的身上藏了一把“剑”。话说雅鱼和雅女、雅雨并称为“雅安三雅”,在雅鱼的脊背紧挨头部处,有一块骨头和剑的形状很像。而当地的人喜欢在吃完雅鱼之后将这把小“剑”抽出来,拿回去放在家里作为辟邪的吉祥物。世界之大,当真是无奇不有。

  现在,这种雅鱼现已穿跳过雅雨,从雅安游到了北京全国盐的餐桌上。吃完鱼后,服务员会把这小小的“辟邪宝剑”从鱼头中抽出,再装进精巧的小礼盒中送给客人。怎么样,一番用心是不是够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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